[斌雪]同归·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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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之山名为'天阙'，中州来此者过此山，便到达传说之地。自此山来，草木葱茏，其林方三百里。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山中有山鬼，名魅婀，形如少女，骑白虎。山中草木皆有灵，百年以上者幻化实形，听其驱使。比翼鸟在其东，其为鸟黑、赤，两鸟比翼，其状如乌，五采而赤文，比翼双飞，为仙人座驾。山中有兽，其状如马，一角有错，额心有白星，生双翅，可飞天。”
《六合书·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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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翻过慕士塔格雪山，现如今每一分阳光似乎都是来自上天的馈赠。湖边垂柳枝丫倒挂细碎冰棱，似是风雪初霁；水面澄澈无波映照新抽嫩芽，仿若乍暖回春。除开传说中的山妖精怪，其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说实话白雪从未来过此地，在遇到赵斌之前，她一直都和师姐白灵呆在梦华峰修炼。白灵很少让她出去，偶尔自己迫不得已外出，也是事先在居住地周围设下常人难以破解的结界，确保不会有人威胁到白雪安全后，方才安心离去。
对此白雪一直很不理解，她不相信自己的法术有这么糟糕，每次和隔壁小树林里的兔子精比试也都是她最后赢得了当作彩头的所有胡萝卜。她曾经问白灵：“师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啊？我好歹也和你一起修炼了这么多年，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彼时白灵刚刚回到山上，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她比从前沉默许多，给白雪讲的故事也少了。每天固定的修炼时间过后，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湖边，垂下目光望着自己水里的倒影出神，连白雪在她面前蹦哒，她都像是没看见一般，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这话说出来好一会儿，白灵才转头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她宠溺地抬手揉揉白雪发顶，语气中隐隐带着过来人的无奈：“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师姐是出去有事，你要是跟着我，我还得分神照顾你。”她略一停顿，叹了口气。“外面坏人很多的。再说了，凡人情感那样复杂，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和他内心真实想法大不相同，就连我都无法完全理解，更何况你呢？”
“那我也不能一直呆在山上吧……隔壁那个黑兔子出去不知道多少回了，也没见他出什么事啊。”白雪不满道，双手食指指尖相触，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白灵瞧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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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知是因为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一路上赵斌罕见的安静，只有白雪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等她终于停下来歇口气时，赵斌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这个问题又打开了白雪的话匣子，她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仿佛那个人就在面前似的：“还不是因为陈亮，那次师姐回来之所以变得沉默寡言，就是因为她下山遇到了前世的陈亮。后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陈亮轮回转世成现在你看见的这个样子，她想报恩，又怕自己一个人做不成这件事，就把我带下来咯。”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白雪侧过头去偷偷瞥一眼赵斌，恰好碰见他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两人目光相撞。赵斌猛地率先移开视线，抬头望着天上掠过的飞鸟，装出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白雪因为他这一举动又开心又有点生气，她又不是怪兽，看一眼怎么了，难道还会变成石头不成。“不过呢，这次下山虽然总是在看师姐和陈亮腻歪，但是也是有好处的——”她刻意拖长了尾音，装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个怎么说？”赵斌一面检查自己的包裹是否安好，一面听她说话。身边人儿忽然停下话头吊起了赵斌的胃口，他下意识地接上一句，再扭头看她时，入眼的却是姑娘狡黠的笑容。他内心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看这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大致可以猜出来了。
“因为遇到了帅斌呀!如果不是师姐带我下山，我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你，更别说跟着你这么久了。”白雪抱着赵斌的手臂撒娇似的晃来晃去。
赵斌一低头，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进她闪着光的双眸里。从那双包含着深深情意的眼睛里，他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与她相识已有数年之久，对于白雪的示爱，赵斌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有时甚至还嫌弃她太粘人不懂得人情世故。可纵然是这样，他始终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如果自己的生命中从来不曾有她的出现，在那些困难的时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撑下去。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赵斌双手环胸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白雪看他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推开自己，由于长途跋涉而萌生的一点点疲倦之意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心满意如同小女儿一般的欢喜。
她趁机道：“那你再让我抱一下嘛。”
“唉唉唉，不行。”她话音刚落，赵斌便抱着木匣子退开一步。这个胡萝卜还真是得寸进尺。他这么想着，又看见对方撅起嘴，扯着自己衣角眨巴眨巴眼睛。“卖萌也没用，”赵斌伸手将白雪的脑袋掰过去，让她看着面前的还未走完的路程。“我们是赶路又不是春游来的，刚刚休息了会儿已经耽搁时间了，师父又说不能用法术，就你这速度，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哎呀就抱一下嘛，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抱一下，抱一下嘛！”说着白雪就作势要扑上去，赵斌刚想闪到一边，耳畔忽然听见一阵异响，似乎是在树林里行走踩在地上枯枝败叶时发出的声音。他正侧耳细听，怀中冷不丁便多出一个姑娘，低下头去也只能看见盘成兔耳一般的发髻。虽说白雪扑上来的劲儿，但这猛地一撞也让赵斌有些站立不稳。他一只脚向后退了半步以稳住身形，一只手托着匣子，另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扶着白雪的腰防止她跌倒。后者还在为自己成功得手感到欢欣雀跃，话语到了嘴边却被赵斌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由远及近地在这片寂静的树林中回响，听起来莫名有些阴森可怖。赵斌压低了声音问白雪：“你听见了吗？”
兔子耳朵也是极为灵光的，从如愿以偿的欣喜中出来后，白雪听到的声音比赵斌更多：“嗯，除了脚步声，好像还有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赵斌左右扫视一圈，目光流连最终落在身后的几丛灌木丛上。他带着白雪一闪身入了林子，将彼此隐藏在阴影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路上的动静。
约摸过了几分钟，一队衣着奇特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未完待续）